秦辰佑，年届古稀，一生都围绕着他的爱妻程璇转。
他为了她，放弃了战斗机研究，放弃了自己的抱负，只为让她的生活更加灿烂。
然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才惊觉程璇口中的‘表弟’苏建修，实际上是她的旧情人！
而他一直视如己出的义子，竟是程璇与旧爱所生的孩子！
眼睛一闭一睁，他竟回到了1980年，回到了他与程璇新婚的第一年。
1980年的秋天，南部的战机研究基地。
秦辰佑背着军绿色的工作包走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军用吉普。
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天蓝色空军制服的女性，身姿苗条，面庞冷峻。
她正是秦辰佑的新婚妻子程璇，南部战区最年轻的女空军上尉。
两人目光交汇。
程璇迈着大步向他走来，开口问道：“你的调动申请提交了吗？”
秦辰佑凝视着她年轻的面容，心中却回想起前世那被辜负的一生。
前世，婚后不久，为了更好地照顾家庭，秦辰佑便向研究基地提交了调动报告，放弃了战机设计的核心工作，转而调到了一个轻松的文职岗位。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从那时起，他前世的生活便陷入了只围绕程璇转的‘家’的困境！
压抑着心中的痛楚，秦辰佑紧握背包带：“已经提交了。”
不过，他提交的是半个月后与核心团队一同前往西北进行秘密研究的申请。
前世，他在电视新闻上看到震惊世界的隐身战机歼-20的诞生。
夜深人静时，他无数次后悔当年放弃了科研，放弃了梦想。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错路。
程璇接过他手中的工作包，为他打开了吉普车的副驾驶门：“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流程？”
秦辰佑轻声回答：“半个月。”
程璇点点头：“很好，半个月后你就可以轻松了。”
秦辰佑沉默不语。
是的，很好，半个月后他就可以离开程璇了。
上了吉普车后，车并没有朝家的方向驶去，而是开往了陵园。
今天是秦辰佑父亲的忌日。
不久，车停在了陵园。
程璇手捧着一束菊花，恭敬地放在秦辰佑父亲的墓碑前。
“老师，我陪辰佑来看您了，您可以在九泉之下安心了。”
听着这些话，秦辰佑的眼眶湿润，喉咙感到一阵紧缩。
他的父亲曾是空军司令，程璇是父亲的部下，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两人因此相识，秦辰佑也在心里悄悄喜欢上了这位年轻的空军战士。
后来父亲知道了他的心意，便为两人牵线搭桥。
秦父临终前拉着程璇的手，托付道：“程璇，辰佑的母亲走得早，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辰佑。如果你能嫁给他，替我照顾他，我也能安心。”
程璇当时沉默了很久。
那时，秦辰佑以为程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才明白，程璇的沉默，不过是在责任和真爱之间挣扎。
最终，程璇答应了嫁给他。
在他们顺其自然的婚姻中，秦辰佑一直以为程璇是真心爱他的。
直到前世自己七十岁重病时，苏建修主动来到他病床前说：“姐夫，等你走了，程远这孩子终于可以认回璇璇这个亲生母亲了！”
那时，秦辰佑才知道自己被欺骗得有多深。
心中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他凝视着父亲的墓碑，心中默念：“爸，这次我们两个都看错了。”
祭拜结束后，两人从陵园返回家中。
路上，秦辰佑主动问道：“程璇，当年向我求婚，你后悔了吗？”
程璇眉头紧锁：“后悔什么？”
秦辰佑认真地望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后悔为了责任放弃了你爱的人。”
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才重新回到正轨。
程璇的脸色沉了下来：“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辰佑只是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一路沉默。
回到军属大院，秦辰佑一推开门，就看到程母正拉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人。
那张英俊的脸庞，正是苏建修！
随即，程母高兴的声音响起：“辰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程璇的表弟，建修，他老家发了洪水，家都被冲没了，来这里投靠我们。”
秦辰佑身体一僵，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程璇。
只见一向冷静的女人此刻只紧紧盯着前方，眼底似乎只容得下苏建修一个人。
心脏猛地一痛。
秦辰佑现在才看清楚，原来程璇对苏建修的爱，竟然是如此明显！
突然间，秦辰佑感到自己的双腿被紧紧抱住。
秦辰佑低下头，眼前是一个精致如雕塑的可爱小脸蛋，正甜蜜地叫着：“表姑父，你真酷。”
苏建修迅速上前：“姐夫，这是我儿子程远，他第一次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这么热情。”
秦辰佑愣住了，故意重复道：“和我老婆同姓，叫程远，姓程。”
苏建修急忙解释：“他妈妈和璇璇是同村的，所以同姓。”
这话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在前世，秦辰佑被程远那可爱的外表所打动，根本没注意到苏建修这解释来得有些突然。
这时，程远还在拉着他的衣角撒娇：“表姑父，以后我能天天见到你吗？”
就因为孩子这稚嫩的话语。
在前世，秦辰佑不仅慷慨地接纳了他们父子，后来甚至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培养，倾注心血，助他成长。
却没想到，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被苏建修教导好了！
什么表姑父？
他更像是个冤大头。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傻。
秦辰佑的目光逐一扫过面前的几人。
震惊的程璇、眼神躲闪的程母、心虚的苏建修
最后是满脸“天真”的三岁孩子程远。
他们都知道真相，他们都在欺骗他。
秦辰佑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冷冷地拉开程远的手，挤出一个疏远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和孩子这么亲近。”
说着，他便迈步走进屋内。
身后，还能听到苏建修怯生生的低语：“璇璇，姐夫看起来不太开心，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秦辰佑刚进房间，程璇也跟着进来了。
她眉头微皱：“建修来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她的初恋带着孩子住进家里，难道还指望他笑脸相迎？
秦辰佑面无表情：“没有。”
程璇感觉到他的异常，拉着他的手安慰：“他只是来暂住一段时间，很快就会离开。”
直到现在，她还在骗他。
秦辰佑心中一阵刺痛，却缓缓点头，大方地说：“不用，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苏建修不用走，这个家里要走的人，是自己。
听到他这么说，程璇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拍拍他的手：“都是一家人，我们能帮就帮点。”
“正好周末你休息，我们一家人去逛逛百货大楼。”
秦辰佑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寒冷。
前世，听到这话时他还很高兴，觉得程璇体贴，特意请假陪他逛街。
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程璇要陪的人，是苏建修，是他们的孩子。
与他无关。
这一夜，秦辰佑和程璇同床共枕，没有了往日的亲昵。
程璇不以为意，翻身很快就睡着了，留下秦辰佑一个人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秦辰佑像往常一样去基地上班。
正在调整数据时，徐总设走了过来，告诉他：“辰佑，下周一我们要和空军部队一起去树人中学进行救援机演练，就由你全程负责讲解。”
“好！”
秦辰佑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
这救援机是他亲自参与设计的，他最熟悉不过。
但在前世，演练时他已经调到后勤岗位，没能亲眼看到它正式亮相。
这一世他终于可以亲自看到它起飞了。
没想到他刚答应，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空军军装的程璇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程璇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徐总设，挥手。
“徐总设，我了解秦辰佑，他在你们设计团队里就是个混日子的，什么都不懂，你还是找别人负责吧。”
无心的一句闲话，让秦辰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其实一点也不懂他。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清楚他是设计团队的灵魂人物。
程璇一直认为他只是依靠父亲的名头才混进了研究基地，所以前世，她对他调动工作的事情毫不在意。
她从未真正探究过他的实力和抱负。
这时，徐总设在一旁惊讶地问道：“程上尉，你们结婚这么久了，难道你不知道部队里大部分战机设计都是辰佑的作品吗？”
即使徐总设这么说，程璇也只是轻笑：“好了，徐总设别开玩笑了，下周一的演练由我带队，我今天来是为了试飞。”
徐总设皱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秦辰佑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程璇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他也觉得没必要和她多费口舌。
他的能力，从来不需要程璇的认可。
很快，他们来到了基地的停机坪。
徐总设指向停机坪中央的飞机：“这个，就是你今天要试飞的救援机。”
程璇开始戴上飞行头盔：“好的，这次谁来协助我？”
徐总设直接将秦辰佑推到前面。
“辰佑来。”
程璇的动作一滞，一时无言。
徐总设安排完就迅速离开了。
停机坪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秦辰佑也开始穿戴飞行装备。
程璇多看了他几眼：“等会你坐在副驾驶，我自己检查救援机的功能。”
说完，程璇熟练地进入了驾驶舱。
秦辰佑紧随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很快，救援机在停机坪上缓缓滑行，然后升空，像鹰一样在蓝天中翱翔。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两辈子第一次同乘飞机，也是唯一的一次。
飞机越飞越高，下面的训练场也越来越远。
秦辰佑没有听从程璇让他保持安静的建议，而是打开了通讯设备，开始介绍救援机的新功能。
通话耳机里传来他专业而悦耳的讲解声，程璇侧过头，看着秦辰佑专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试飞结束后，两人打开舱门走了出来。
经过这次飞行，程璇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但很快，秦辰佑听到她轻笑：“你纸上谈兵倒是挺厉害的。”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秦辰佑苦笑一声，没有多做解释：“是的，纸上谈兵。”
试飞结束后，他转身，朝与程璇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未来，也注定是分道扬镳。
到了周六。
秦辰佑和程璇一起，还有苏建修父子以及岳母，来到了百货大楼。
程远一直生活在农村，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特别兴奋。
苏建修父子喜欢的东西，程璇掏钱的动作都很迅速。
就连一向小气的程母今天也特别大方。
又给苏建修买了件衣服后，售货员笑着对苏建修开玩笑：“同志，你太太对你真好。”
苏建修满眼爱意地看了眼程璇，急忙解释：“这是我表姐！”
而程璇始终带着笑意看着苏建修。
一路上，秦辰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前世他忽视的东西，现在看得格外清楚。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百货大楼后，程母主动提议：“我们一家人去拍张全家福吧！”
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秦辰佑有些惊讶，正想拒绝，但程璇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和家人进了照相馆。
这家照相馆地方小，五个人挤在一起不太方便。
程母却拉着苏建修站在了最中间：“来，小远，奶奶抱着你拍照！”
程璇和苏建修分别站在程母的两侧。
而站在程璇旁边的秦辰佑，则是在最边上。
随着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而过。
画面定格。
这家照相馆的照片是快洗，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后，照片就洗出来了。
拿出照片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这张‘全家福’的照片上，有程璇、程母、苏建修父子。
唯独没有拍到角落里的秦辰佑。
秦辰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建修已经在旁边大声嚷嚷起来：“哎呀，这照片怎么搞的？我姐夫怎么没在上面？老板，这得重新拍一张啊！”
老板尴尬地回应：“真是对不住，是我疏忽了，我马上给你们补拍一张。”
老板正准备重新调整相机。
秦辰佑突然插话：“不用了，就这样吧。”
程璇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程母抱着孩子，冷眼旁观：“老板都说能重拍，你这是在闹什么情绪？”
秦辰佑只说了一句话，却被程母误解为在闹情绪。
如果换作以前，秦辰佑可能会感到委屈，争辩几句。
但现在，他已无心计较。
秦辰佑默默地收起那张没有自己的全家福，轻声说：“妈，天色已晚，我们早点回家吃饭吧，照片什么时候都能补拍。”
程母听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离开了照相馆，回到了家。
刚进家门，程璇就跟了进来。
她关上门，递给秦辰佑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男士金戒指。
秦辰佑愣了一下：“这是……”
程璇把戒指放到他手里，语气温柔：“特意为你选的，试试看，别生气了。”
秦辰佑心中一暖，前世程璇从未给他送过礼物，更不用说这么贵重的金戒指了。
程璇亲自帮他戴上戒指，称赞道：“真好看。”
戒指在秦辰佑手上沉甸甸的，让他的心也感到沉重。
但还没等他回应，程璇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丝绒盒子：“我也给建修买了一个，我得给他送去。”
另一个盒子里，装着和秦辰佑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说完，程璇急匆匆地起身往外走。
秦辰佑站在原地，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变得轻飘飘。
过了一会儿，他自嘲地笑了笑，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原来程璇是为了给苏建修送礼物，自己只是顺带的。
他竟然还为此感动，真是可笑。
秦辰佑把戒指放回丝绒盒，看着桌上的日历，用笔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一个叉。
只剩下十天，十天后，他就能离开这里去西北。
不久后，程璇回到房间，注意到秦辰佑手上空无一物，问道：“戒指怎么不戴了？”
秦辰佑只是回答：“太贵重了，还是放在家里安全。”
程璇多看了他两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临睡前，秦辰佑想要早点休息，正要去关灯。
不小心，他整个人倒在了程璇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但程璇眼神躲闪，开口说：“现在国家正在推行计划生育政策，我们晚两年再要孩子。”
她竟然误会秦辰佑是在向她示好，求欢。
秦辰佑也想起来，前世程璇就是这样说的。
但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直到秦辰佑生病失去了生育能力。
前世他因为没有给程璇留下后代而感到愧疚，程璇安慰他：“没关系，以后我们把小远当作自己的孩子，养大了，她也会孝顺我们。”
现在他才明白，难怪程璇对没有孩子这件事这么看得开，原来没有孩子的，只有他自己。
她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
而他辛苦一生，其实是在帮他们养孩子。
回过神来，秦辰佑轻笑一声，直接伸手关灯。
“你放心，我没有那个意思，今天太累了，睡吧。”
程璇看着秦辰佑转过身去，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感觉秦辰佑似乎有些变化，过了一会儿，程璇才回应了一个“好”字。
两人同床异梦。
第二天是周日，程璇一大早就回了部队。
程母带着苏建修父子出门，逛公园，逛游乐场，留下秦辰佑一个人在家里忙了一天家务。
傍晚，秦辰佑去了供销社买日用品。
提着东西回到家，他推开门走进院子。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看到苏建修红着脸从澡堂跑出来。
苏建修光着上身，肌肉线条分明。
紧接着从澡堂出来的，是穿着湿透的小背心的程璇！
秦辰佑的脸色稍微一沉，恰好与程璇的目光相遇。
苏建修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解释道：“姐夫，我不知道璇璇在浴室里，不小心闯进去了，你别误会。”
程璇也迅速走到秦辰佑面前，面不改色地补充说。
“是门锁坏了，我待会找工具修理一下。”
秦辰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怎么这么巧，门锁坏了，又正好两人都撞到一起去洗澡了。
但他把这些话硬生生憋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他没有争执，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然后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期间，他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程璇在修理浴室的门锁。
苏建修则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不时递给她工具。
看起来，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秦辰佑很快收回了目光，没有多看。
晚餐时。
程璇端着碗对程母说：“妈，明天我和辰佑要去进行救援机演练，不用准备我们的晚饭。”
旁边的程远听了这话，立刻眼巴巴地看着程璇：“表姑要去开飞机吗？小远也想看。”
这话一出，苏建修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程璇：“璇璇，能不能带我和小远也去看看？说起来，我也还没看见过你开飞机呢。”
这次演练本来就是面向学生和民众的，带苏建修和程远去也没什么影响。
程璇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行。”
看到程璇答应了，程远高兴得跳了起来。
程母捏了捏程远的脸：“我们小远快点长大，以后也和表姑一样开飞机。”
秦辰佑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他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前世，已经调岗的自己听说程璇要去演练时，也提出过想要跟她一起去。
但那时，程璇的回答是：“我是去工作，不是演出，你去凑什么热闹？”
前世他想去看就是凑热闹，今生苏建修想去看就欣然答应。
程璇的心，早就偏了。
第二天一大早。
秦辰佑和程璇带着苏建修父子一起来到了位于山区的树人中学。
这次演练，由程璇驾驶救援机，而秦辰佑则负责讲解。
现场人山人海，场面非常轰动，都是听说救援机演练的消息后赶来观看的。
秦辰佑站在国旗下讲解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由我国研发的直-8直升机，它是我国重要的救援机之一。”
演练进行到一半，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跑啊！田里烧麦秆的火窜到山上来了！！”
树人中学背靠大山，山火一旦蔓延，将会直达学校！
霎时，所有人都慌乱起来，迫不及待往外跑。
原本的演练此刻变成了真实救援。
空中的程璇驾驶着救援机先将老弱病小带离场地，而地上的秦辰佑则跟着士兵们一起疏散群众。
天气又燥又热，火势蔓延得很快，很快烧到了演练场。
浓烟滚滚，像是要吞噬一切。
好不容易疏散完最后一批民众，秦辰佑也准备跟着撤离了。
可这时，苏建修却慌慌张张跑过来：“姐夫，我们小远的长命锁掉了，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啊，你和我一起去找回来吧。”
秦辰佑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熊熊山火，拧眉劝说：“火马上要烧过来了，别找了，先撤离。”
可苏建修不管不顾，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不肯帮我找！那我自己去找！”
说着，苏建修竟然直接转身跑回去！
要是苏建修真出了意外，他也难辞其咎，秦辰佑无奈，只能捂着口鼻跟了上去！
火势愈演愈烈，黑色的浓烟呛得人呼吸不过来。
秦辰佑费力睁着眼，不知找了多久，总算是找到了那长命锁！
“找到了！我们快走吧！”
可两人一转身，四周早已经是浓浓烟雾！
苏建修这时才慌了神，紧紧抓着秦辰佑：“姐夫你怎么不劝着我？这么大的烟，我们要怎么跑的出去？我的小远还在外面等我呢！”
哭嚎声响彻在耳边。
秦辰佑紧拧眉头，直接拉起苏建修跑到国旗台上，拿起身上的对讲机呼救：“程璇，我和苏建修在国旗台！请迅速前来救援！”
对讲机里传来了程璇的回应：“收到！”
不一会儿，穿戴好索具从救援机上滑落的程璇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璇！”
“璇璇”
秦辰佑和苏建修同时向她伸出手。
可她一趟，只能救一个人！
程璇看了秦辰佑一眼，没有片刻犹豫，伸手紧紧抓住了苏建修的手。
程璇带着苏建修飞向了天空。
尽管秦辰佑心里早有准备，但当程璇真的离他而去时，他的心还是像被重物压碎一样。
最终，是程璇所在队伍的另一架救援直升机将秦辰佑从火海中救出。
在解放军医院里，秦辰佑浑身是伤，特别是腿上的烧伤，医生告诉他至少得住院一周，还可能留下永久的疤痕。
包扎完伤口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向病房，却看到程璇正扶着毫发无损的程远，守在苏建修身边。
护士给苏建修上药时，他因为手上的伤害怕得躲进程璇的怀里：“璇璇，好疼啊！”
程璇一边扶着程远，一边遮住了苏建修的眼睛。
然后她轻声对护士说：“请轻一点，他怕疼。”
这句话虽然温柔，却像刀子一样刺进了秦辰佑的心。
他从未听过程璇用这样心疼的语气说话。
这种本能的关怀，或许才是爱的真谛。
而显然，他秦辰佑不在程璇的心中。
秦辰佑不自觉地紧握双手，直到被护士提醒：“这位病人，你刚包扎完，不能用力！”
他低头一看，手上的血已经渗出了纱布。
再抬头时，程璇的目光正投向他。
苏建修已经包扎完毕，看到秦辰佑后，他赶紧把孩子抱过来：“璇璇，你快去看看姐夫，我带小远回家了。”
说完，苏建修和儿子很快就离开了。
程璇这才走向秦辰佑，看到他的伤势，眉头渐渐皱起：“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秦辰佑静静地看着她。
理智告诉他，不必计较太多。
但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程璇刚才心疼苏建修的画面，情感占据了上风。
他红着眼睛，含泪说道：“你眼里只有苏建修，当然看不见我。”
这话一出，程璇的脸色立刻变得冰冷，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是在怪我先救了建修没救你吗？”
“生死关头你还有心思吃醋？”
“我是军人，你是军属，我们必须先救民众，这是……”
程璇的指责让秦辰佑的情绪降到了冰点。
他也清醒过来，苦笑着打断了她：“这是我们的职责，我明白了。”
这样的话他再熟悉不过。
他相信程璇的军人职责。
但这次救援，是必须先救民众，还是苏建修对程璇来说更重要，秦辰佑不信她能问心无愧。
只是，他已经决定离开她，也没必要再争辩。
看到秦辰佑的态度变化，程璇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她扶着他往里走：“我带你重新包扎一下。”
秦辰佑没有拒绝。
就这样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烧伤的部位有所好转，秦辰佑才回到家。
出院两天后，他照常去了研究基地。
徐总考虑到他刚出院，没给他安排太多工作，所以他提前回家了。
下班回家，他发现院子门大开，走进去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秦辰佑没在意，直接回屋。
正在屋里换药时，外面传来程璇回家的声音，接着是程母和苏建修的对话。
很快，秦辰佑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后，苏建修急匆匆地问：“姐夫，你看到小远了吗？”
秦辰佑摇了摇头，苏建修脸色一变：“小远不见了！”
“什么？”
秦辰佑一惊，前世从未有过孩子走失的事！
不管怎样，他不希望孩子出事，立刻不顾脚伤跟着出门寻找！
直到天黑，才终于在供销社门口找到了坐在台阶上的程远。
苏建修急冲冲地抱住她：“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等我和奶奶回来，谁让你乱跑的！”
程远大哭起来，然后伸手指着秦辰佑哽咽：“是表姑父说外面有糖吃，让我出来的。”
四周突然变得寂静。
苏建修立刻红了眼：“姐夫你看不惯我们父子，我们走就是了，你怎么能故意让一个三岁孩子独自出门？”
秦辰佑僵在原地，秋风似乎也吹凉了他的血液。
他转过头，对上了程璇怀疑的目光。
心如刀割，秦辰佑不敢相信地问：“你也认为我会做这种事？”
好歹是夫妻，即使她不爱他，也应该相信他的为人。
但程璇沉默了一会儿，只说：“程远还是个孩子，孩子不会说谎。”
孩子从不撒谎。
秦辰佑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眼睛泛红地盯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程璇抱起孩子，轻声安慰，却没正面回答。
“我们先回家吧。”
这句话在秦辰佑听来，就像是已经认定了他的罪行。
他背上了一口沉重的黑锅，胸口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紧握着拳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程璇，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认账！我回家时，院子门敞开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程璇的眼神微微暗淡，正要说话。
苏建修却抢先一步，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姐夫，我不怪你，只要小远没事，其他的我都不计较。”
“我只希望你能不要嫌弃我们父子，以后我会让小远多孝敬你，别赶我们走，行吗？”
程母也急忙插话：“秦辰佑，你还不快谢谢建修？多亏他不计较，以后这种事你可别再做了。”
他们几句话，就把事情黑白颠倒。
秦辰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等了很久，他只听到程璇说：“孩子没事就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说完，她抱着程远率先回家。
苏建修和程母紧随其后。
只留下秦辰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还在期待程璇的信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一进家门，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秦辰佑掀起裤腿，发现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坐下，抬起腿，拿起药膏忍着痛擦了起来。
程璇正好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秦辰佑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愣了一下，走上前主动接过药膏：“我来帮你。”
秦辰佑躲开了：“不用。”
程璇的动作一僵，皱起眉头不悦地说：“你自己做了糊涂事，还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本来还想告诉你，军医院研制出了一种新药，可以祛疤，我会给你带回来，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秦辰佑轻笑：“对，没必要了。”
这些伤疤，会让他永远记住自己和程璇的婚姻有多荒谬。
他抗拒的态度让程璇脸色沉了下来。
“今晚我去部队睡，你也在家里好好反省。”
说完，她转身就走。
秦辰佑垂下眼睛，开始反省。
他确实该反省。
反省自己为什么重生一次，还对程璇抱有希望，反省自己两辈子的婚姻错得有多离谱！
透过模糊的泪眼，他看到了墙上的挂历。
所有的情绪，他一点点地释放。
还好，三天后，他就能彻底离开。
第二天。
秦辰佑回到基地整理要带走的资料，为离开做准备。
徐总设通知所有人：“同志们！这次秘密研究要封闭两年，基地已经在抹消所有参与者的身份痕迹，后天中午十二点，请大家准时到基地集合，乘专机前往西北！”
“保证准时集合！”
秦辰佑站在人群中，郑重回应。
忙了一天后，回到家。
正要进门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程璇的声音。
“苏建修，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小远是自己走出去的，那时候辰佑还没回来。”
这句话让秦辰佑僵在原地。
但很快，苏建修慌乱的声音传来：“小远这孩子，竟然敢撒谎，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姐夫，我这就去跟姐夫道歉！”
“璇璇，我也没脸再住下去了，我明天就走！”
苏建修一哭，程璇的语气就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秦辰佑听到程璇长长叹了口气。
“建修，你放心，我说过会照顾你们父子一辈子，就一定会做到。”
“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辰佑的，你也不用担心，他很好哄的。”
突然间，仿佛雷鸣在秦辰佑的脑海中炸响。
原来在程璇的心中，他就是这样的形象。
容易受骗
回想起来，他前世的确容易受骗，对她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结果被她家人耍得团团转！
但或许心冷到了极点，已经变得麻木。
此刻他没有冲出去追问，也没有坚持要一个解释，而是等到他们转移了话题，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吃完饭，秦辰佑回到房间准备打包行李。
程璇主动走进来，声音柔和：“过几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我那天会请假陪你，你想去哪都行，就我们两个。”
秦辰佑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日历。
这才意识到，五天后真的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所以，这就是程璇‘哄’他的方式吗？
可惜，他后天就要离开了。
看来命运注定，他们本就该错过。
秦辰佑轻扯嘴角，含糊地说：“到时候再说吧，我可能没空。”
程璇的脸色有些不悦：“你都已经调到后勤了，怎么还这么忙？”
她一直以为他调到了轻松的岗位。
秦辰佑只是说：“还没正式调过去，总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话一出，程璇没再多问，但还是表示：“你们这调职流程也太慢了，我到时候去帮你催催。”
秦辰佑没有回应。
等她去催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在西北了。
他只是笑笑，拿起换洗衣服转身去了澡堂。
他没有注意到，程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很奇怪。
秦辰佑明明和以前一样，但不知为何，程璇心中却涌上莫名的恐慌。
就好像她即将失去他。
程璇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她想他肯定是因为昨天程远的事还在生气。
但没关系，等纪念日那天，她好好准备，好好跟他解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开的前一天。
秦辰佑独自去了陵园，和父母聊了一会儿。
“爸妈，以后我可能很难回来看你们了，但我相信，你们会支持我的，对吧？”
话音刚落，微风轻轻拂过秦辰佑的脸庞。
他知道，这是父母给他的回应。
秦辰佑眼眶泛红，向父母的墓碑深深鞠了三躬，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走进院子，秦辰佑远远地就听到里面传来程远清脆的声音：“妈妈！再高点！”
紧接着，是程璇愉快的回应：“好的！儿子！”
秦辰佑静静地听着。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程璇已经接受了程远这个儿子。
内心深处传来阵阵钝痛，又被秦辰佑深深压下。
无所谓了，他早就不该在乎了。
离开当天。
程璇一早接到了去兰县的任务，她出门前对秦辰佑说：“我记得你最爱兰县的烧鸡，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
任务紧急，她说完甚至没有给秦辰佑说话的机会，就匆匆离开了。
秦辰佑看着她的背影远去，许久才愣愣地回了一句
“不需要了，我今天也要走了。”
可惜，她没有听见。
很快，程母带着苏建修父子也出了门，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辰佑拿出最角落的皮箱，收拾着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所有物品。
拉开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两人结婚时的证件照。
看着照片上，自己微微靠向程璇，脸上满是喜悦。
而程璇表情平淡，眼神里没有一丝爱意。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秦辰佑没有再留恋，走到院子里将照片点燃。
照片一点点燃烧，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一堆灰烬。
秦辰佑再也没看一眼。
这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一个皮箱就能装下。
秦辰佑拉好皮箱拉链，提起来，走出了院子门。
到了研究基地，专机已经在起飞轨道上等着了。
秦辰佑提着皮箱走过去，和核心团队成员一起向基地告别。
很快，专机轰鸣声响起，驶离轨道冲向天际，冲向遥远的西北方向，开启他们新一轮的征程！
随着高度的升高，一切都渐渐变小。
秦辰佑看着一点点远去的地面，嘴唇微动：“再见了，程璇。”
再见了，这座困住他前世一辈子的城市！
今生他不会再追求爱情，只求成功研制出国之利器，甘愿为国家奉献一生！
夕阳下，程璇将军驾驶着吉普车回到了家。
她稳稳地停下车，然后帅气地跳出了车门。
接着，她从后座上取下一个包装严密的纸袋。
她把纸袋凑近鼻子，一股烧鸡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记得，秦辰佑以前特别喜欢那家店的烧鸡。
最近因为苏建修父子的到来，她有些忽略了秦辰佑。
他们之间也有过几次不愉快，程璇都看在眼里。
她想让秦辰佑开心一些。
想到这，程璇手里拿着烧鸡，穿着沉重的军靴，推开了院子的门。
苏建修正在门口挑菜，看到程璇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爱慕之情。
“璇璇，你回来了。”
“嗯。”程璇看了苏建修一眼，声音低沉地问，“你姐夫回来了吗？”
一提到秦辰佑，苏建修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他还没回来。”
屋里的程远听到程璇的声音，兴奋地跑了出来，嘴里叫着：“妈妈！”
程璇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蛋，孩子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程璇把脸贴过去，和程远亲昵地蹭了蹭：“今天在家乖不乖？”
“小远很乖，一天都在家里写字。”程远搂着程璇的脖子，清脆地说。
看着程远和程璇亲昵的样子，苏建修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小声对程璇说：“璇璇，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自从你答应做小远的干妈，给了他母爱，小远变得活泼开朗多了。”
程璇平静地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感谢的话。”
苏建修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明明刚才还在笑，但一低头，眼泪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璇璇，你说如果当初我娶了你该多好，还记得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终究是我命不好。”
他还想继续回忆过去，但程璇打断了他：“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现在我结婚了，你也有小远了，这话让辰佑听到不好。”
苏建修赶紧擦眼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程璇把目光收回来，把烧鸡放在桌上，程远早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
他馋得直咽口水，抱着程璇的腰，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纸袋。
“妈妈，那是什么呀？”
程璇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那是烧鸡，给干爸带的，等他回来一起吃。”
程远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露出了笑脸：“好，妈妈，小远会努力，让干爸喜欢小远。”
这么可爱的孩子，连程璇那钢铁般的心都似乎有些软化了。
她蹲下身，把程远抱起来：“小远真乖。”
程远又撅起嘴：“等以后，妈妈和干爸有了小孩，会不会不喜欢小远了？”
程璇安慰他：“不会的，妈妈和干爸，没那么快有小孩。”
旁边的苏建修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程璇走进程远的房间，陪他看了一会儿小人书，然后走了出来。
苏建修和程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加上程璇带回来的烧鸡，两荤两素。
程母挥了挥手：“去叫辰佑，吃饭了。”
但太阳都下山了，秦辰佑还没回来。
程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能是加班了，我去基地接他回来。”
程妈妈小声抱怨：“现在的女婿真是难伺候，想当年我们那会儿，哪敢让丈母娘做好饭，自己还在外面晃悠，女婿还在外面忙活，哪有这道理。”
程妈妈这些牢骚话，只敢背着秦辰佑偷偷说。
在秦辰佑面前，她是绝对不敢开口的。
苏建修听到了，像是在安慰一样，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程妈妈的背。
“阿姨，我姐夫是城里人，都这样。”
“城里人，可说到底也是人，成了女婿后，就该顾家，哪有因为工作，让一家人等他吃饭的道理。”
程璇听了，脸色一沉，严厉地说：“妈，你少说两句！”
程妈妈被这么一说，安静了一会儿。
她拉着苏建修到一边，惋惜地看着他。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小时候，我就想着，你将来要是能当我女婿就好了。”
苏建修低下头，一副难过的样子：“是我命不好。”
程妈妈看着远处的程远，叹了口气：“还好有小远。”
程远被烧鸡的香味馋得直流口水，跑到程妈妈跟前撒娇。
“奶奶，烧鸡好香啊，但小远会忍住，等干爸回来一起吃。”
程妈妈捏了捏程远的小脸：“没事，你去吃吧，不用管你干爸。”
程远目的达成，立刻坐到饭桌旁，伸手抓起一个大鸡腿塞进嘴里。
程妈妈看他吃得这么香，乐得哈哈笑。
程璇收回目光。
现在天气转凉，外面晚风一吹，有点冷。
程璇想给秦辰佑带件外套。
她走进两人的房间，平时觉得有点小的房间，今天却显得有点空旷。
她也没多想，走到最里面，打开衣柜。
奇怪，平时挂着秦辰佑外套的地方，竟然一件也没有了。
她翻找了几下，全是自己的衣服，秦辰佑的东西，好像凭空消失了。
心里有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程璇又打开柜子，里面秦辰佑的东西也不见了。
抽屉呢？
程璇急不可耐，拉开抽屉，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暴，想要搜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让她失望了，秦辰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家一样。
他所有的踪迹，全都消失了。
外面的程妈妈和苏建修，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程妈妈探出头，看到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觉得很奇怪。
“怎么到处都是东西啊，璇璇，你想找什么？告诉妈，妈帮你找。”
程璇却像丢了魂一样，抬头看着程妈妈。
“找辰佑。”
“你男人不是还在工作没回来吗？”
程璇没说话，只是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
苏建修赶紧追上来问：“璇璇，怎么了。”
程璇没回答，而是直接上了车。
她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吉普车飞驰而去。
到了战机研究基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刚停好车，程璇迅速下了车。
正好，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样子，两人结婚的时候她还来过，程璇认识。
她赶紧上前，问道：“请问我丈夫辰佑还在基地吗？”
同事摇了摇头：“辰佑，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程璇呆住了。
她急忙问：“怎么可能，你们不是一直共事吗？”
同事摆了摆头：“据我所知，辰佑加入了一项秘密研究项目，已经离开了，你不知道吗？”
仿佛晴天霹雳，程璇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在说什么，秘密研究？”
“对，徐总亲自带队，已经出发了。”
可是，秦辰佑在家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她继续追问：“研究地点在哪里，要多久才能回来？”
秦辰佑的同事摇了摇头：“程上尉，你这可难为我了，既然是秘密研究，一切都是保密的，连你这个妻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说到这儿，同事也觉得奇怪。
“怎么，秦辰佑有秘密任务，连家里都不说一声？”
即便是秘密研究，对外保密，也不应该完全不让家人知道。
得不到更多信息，程璇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明白，秦辰佑为何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告别都没有。6
她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但她连秦辰佑的影子都找不到，又能去哪里问。
程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我明白了。”
然后转身回到了车里。
她感到非常疲惫。
即使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执行任务，也从未感到如此疲惫。
仿佛胸口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呼吸困难。
她靠在方向盘上，脑海中回放着这些天的事情。
以前，她没在意，没多想的瞬间，其实早已显露迹象。
是从苏建修父子来家里的那天起，他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但程璇从未放在心上，直到他彻底消失，她才意识到。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痛得像是有人在搅动她的大脑。
程璇的双眼透露出一丝血丝，更加确定是因为苏建修父子的到来，他才会离开。
可是，她只是把苏建修当作弟弟，把他的孩子当作外甥。
他命途多舛，两人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情谊。
而且，她母亲也很喜欢苏建修，把他当作亲儿子一样，秦辰佑完全可以把他当作小舅子，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程璇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最后，程璇开车回到了家。
饭桌上，程母和苏建修父子已经开始吃饭。
为秦辰佑准备的烧鸡，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鸡骨头。
看到程璇，程母立刻站了起来。
“璇璇，辰佑呢，怎么的？今晚不回家了？”
程璇垂下眼睛，低声回答：“辰佑走了。”
“走了？”程母一愣，“他能去哪里，他父母都不在了。”
程璇此刻，只觉得她母亲太吵了，根本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
苏建修听到这话，也急忙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调整情绪，轻声细语，似乎带着哭声。
“璇璇，姐夫是不是因为我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这时，程璇的目光落在了地上。
地上有一些灰烬。
灰烬中，还有点东西没烧完。
程璇弯腰捡起来一看，只剩下一个角，是她和秦辰佑的结婚照！
程璇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瞧，这不是他们的婚纱照嘛！
想当年，程璇拉着他去部队登记。
拿到结婚证那天，秦辰佑乐开了花，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亲昵地拽着程璇的手，带她直奔照相馆。
就那么一张，秦辰佑竟然把它烧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她划清界限。
这是为啥？！
两人结婚才一年，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秦辰佑怎么就这么狠心？
做得这么绝，连个招呼都不打，彻底消失，连唯一的婚纱照都烧了。
就在今天早上，程璇还在和他聊天，还以为两人情投意合。
可转眼间，就像被推下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就算秦辰佑变心了，想和她分手。
那至少给她个理由，明明白白告诉她，程璇也不会这么痛苦。
他的做法，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进她的心。
甚至，连个解释都不给，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母还想上前问个究竟，但程璇推开了她。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边说边走出了门，开车直奔河边。
车窗摇下，程璇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里还是堵得慌。
她低头，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咔嚓”两声，点燃了。
火光在指尖闪烁，程璇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抽完一支烟，程璇把它掐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秦辰佑。
另一边。
一辆大巴从家乡出发，经过平远的高山，最后停在西北一个叫松县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军工厂，不仅有战机研究，还有卫星火箭研究。
秦辰佑从车上下来，几天的旅途让他疲惫不堪。
这时，基地的负责人迎了上来。
“徐总设，这是你的队伍吗？”
徐总设点点头：“对，一共七个人。”
“好，宿舍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秦辰佑分到了一间二楼朝南的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但秦辰佑很满意。
一想到要在这里开始新生活，秦辰佑心里充满了期待。
虽然环境比江城差了不少，但这里没有程璇，没有她烦人的初恋父子。
秦辰佑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铺好床铺，困意袭来。
秦辰佑拉开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没想到会梦到程璇，梦到她红着眼睛，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它生生拧断一样。
他想躲，想逃，但都是徒劳。
程璇阴沉的声音像是追魂夺命一样追问：“为什么离开我？”
秦辰佑想说话，但梦境就是这样。
当你想做什么，往往很难达到目的。
醒来时，已是黄昏。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墙上，形成一圈璀璨的光斑。
秦辰佑坐起身，脑子有几秒钟的混沌。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已经离开了程璇，要开始新生活了！
这时，徐总设突然敲门。
“辰佑，辰佑！”一声比一声急。
秦辰佑开门：“徐总设，怎么了？”
徐总设神情严肃：“江城那边来消息，说你走后，程璇到处找你，今天她的电话已经打到我们通讯所了。”
秦辰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通讯员那边怎么说？”
徐总叹了口气：“我让人瞒着了，说以后不用管她。”
秦辰佑听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决定离开，意味着再也不会回头。
在南部军区那边。
秦辰佑离开后好几天，程璇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家，回到两人共同的房间，看着熟悉的摆设，甜蜜的回忆一幕幕浮现。
记得结婚那天，他穿着喜庆的西装，一双皮鞋，胸口一朵洒满金粉的红花，在战友们的欢呼声中，娶了她。
夜里，宾客散去，映着大红“囍”字的小屋里，只剩下了她和秦辰佑。
白炽灯下，秦辰佑有些不好意思。
他上前来，走到程璇面前，伸出手轻轻替她解着军装纽扣。
对上他的眸眼，程璇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抓住了秦辰佑的手，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吧。”
可是秦辰佑却低眸笑了笑，手上动作却未停下。
“今天是我俩新婚夜，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程璇没再坚持，任由他轻轻的，一颗一颗，解开纽扣，替她脱下外衣。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电，触及到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撩动着程璇平静的心弦。
那一刻，她本来一潭死水样的心湖中，像是落入了几片树叶。
轻轻柔柔的，却荡开层层涟漪，让她情难自抑。
一向冷静自持的程上尉，那一刻是彻彻底底动了心，乱了情。
不知道何时，程璇细白的手腕缠上了秦辰佑的脖子，也不知何时，秦辰佑的手扶上了程璇的细腰。
白炽灯光熄灭，像是突然被投入一团墨中。
程璇的呼吸急促，一只有力的手掌扣住秦辰佑的脑后。
那一刻，两人唇齿相依，在漫长的深吻中，时光仿若停滞。
可是现在，身侧空空如也。
程璇在房间的每分每秒，都感觉如此难熬。
最终她受不了，走了出来睡在了客厅里。
苏建修注意到程璇睡在客厅，于是在哄睡程远后，便走出了门。
程璇躺在木沙发上，手肘压在眼皮上。
苏建修看着她，心里涌起些渴望。
从小，两人就是一起长大的，门对门住着。
程璇比苏建修大两三岁，他们两个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程母看着苏建修长大，没儿子的她对苏建修很是喜爱。
甚至很多次提出，等苏建修长大了，要程璇嫁给他。
苏建修心里，也一直爱慕着程璇。
可是后来，苏建修亲妈去世，爹娶了隔壁村的后妈进门。
苏建修的日子，就难过了。
每天一睁眼，苏建修就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扫地洗衣做饭，后妈样样都扔给了他。
那时候，程璇已经外出参军了。
程母就时常安慰苏建修：“再等等，等我们家程璇回来了，就安排你俩结婚，到时候你随军跟着程璇走，你那脏心眼的后妈，就拿你没辙了。”
初始，苏建修也时常憧憬，以后就是军官的老公，可以在欺负他的后妈面前，好好出上一口恶气！
可是程璇一走就是四年，期间再未回过村子。
在这四年的时光里，苏建修出落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在村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村里的姑娘们纷纷向他示好，有的给他带来城里的时尚衣物，有的帮他干农活，放牧，让他在树荫下休息。
在这些姑娘中，有一个长得最漂亮的，声音也最悦耳。
虽然她并没有为苏建修做过什么实际的事情，但在所有人中，苏建修对她情有独钟。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私下里确定了恋爱关系。
每天白天，苏建修放牛时，总会和她在附近的小树林里偷偷约会。
两个年轻人紧紧拥抱，情感的火花在他们之间迸发。
在这位姑娘甜言蜜语的诱惑下，苏建修最终没能守住底线。
事后，苏建修紧紧抱着那位姑娘。
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我害怕，”他说。
姑娘轻吻他的额头：“别怕，等我回家，就让我家人去你家提亲，等你娶了我，就再也不用受你那坏心眼的后妈欺负了。”
苏建修沉默不语。
姑娘继续说：“嫁给你后，我会把你宠成王子，永远爱你。”
苏建修很受用这些甜言蜜语，他抱得更紧了。
他转过头，再次吻了上去，激情无处释放，化作一声声低吟。
那位姑娘没有食言，真的派人来苏建修家提亲。
但提亲的过程并不顺利。
她竟然想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给，就想带走苏建修。
苏建修的后妈是个强硬的角色，自然不会同意，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苏建修也逐渐看清了真相。
那姑娘并不是什么好人，她那张巧嘴让她出点钱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
就在这时，程璇衣锦还乡了。
原来程璇参军后，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又因为屡立战功升到了少尉。
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军官，听说未来前途无量。
那段时间，程璇家几乎被前来祝贺的人踩破了门槛。
苏建修偷偷去看过程璇，她穿着军装，英姿飒爽，不知道比自己那个只会说甜言蜜语的对象强了多少倍。
那时候，苏建修才感到后悔。
如果能娶程璇，能随军，那他以后就不再是一个乡野村夫，而是军官的丈夫。
他偷偷约程璇出来，向她倾诉这些年的思念和爱慕。
甚至带着泪光，扑进了程璇的怀里。
苏建修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程璇应该也对自己有好感。
但程璇对他的态度却很冷淡。
等苏建修哭够了，她轻轻地推开他，对苏建修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没有别的想法。”
那一刻，苏建修感觉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了。
程璇回来探亲，住了十几天后，再次离开了。
就在这时，那个姑娘说她整天恶心，已经怀孕了。
那个女人只和苏建修有过亲密接触，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言而喻。
苏建修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她，和她结婚。
但结婚之后，才是真正的噩梦开始。
苏建修的孩子出生后，那个女人不仅变了心，还露出了真面目，动不动就对苏建修打骂。
她妈也不是省油的灯，苏建修病还没痊愈，就被她打发去河边洗衣服。
大冬天的，苏建修的双手都冻出了疮。
那时候，苏建修心里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听信了甜言蜜语，选了这么个女人！
再多的后悔也无济于事。
因为不久后，程璇就把程母接到了大城市去生活。
而苏建修只能留在原地，继续他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无数次，苏建修在深夜醒来时，心里懊恼得直捶胸。
如果当初没有和那个女人发生关系，没有孩子，即使程璇对他没感情，有程母做主，他也能顺利和她结婚，成为军官的丈夫。
自己怎么就那么短视，听信了几句甜言蜜语，就轻易和那个女人发生了关系。
那个女人现在也彻底厌倦了苏建修。
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有良心的可能还会为了孩子负责，没良心的可能连看都不看一眼。
很明显，苏建修的女人就是没良心的那种。
她很快就把苏建修父子赶出了家门，接了新人回来。
苏建修没办法，只能回到自己家。
后妈对这一大一小两张吃饭的嘴很反感，对苏建修的态度比他结婚前还要差。
但有一天，这个一向恶劣的后妈突然病倒了。
她以前总是颐指气使，叉着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病倒后倒是安静了，整天躺在床上哀嚎。
一个人被压迫到极点，就会迎来强烈的反弹。
后妈病倒后，苏建修看着这个压迫自己的老女人，心里充满了仇恨。
他把过去所受的苦，全都报复了回去。
看着病床上呻吟的后妈，苏建修一巴掌就打了过去，要么用长指甲，把她藏在衣服下的皮肤掐得一块好皮都看不见。
后妈喊饿，苏建修也像是没听见一样，两三天给一碗饭，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没多久，后妈就被折磨死了。
这时，程母回乡祭拜他死去的妻子。
苏建修看到光鲜亮丽的程母，心里有了想法。
他故意和村里那些爱八卦的婆子聊天，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在程璇回来探亲的那十几天，两人有过不正当的关系。
村里这些婆子们，干完农活没事干，都围在村口大桥边闲聊。
一来二去，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而且越传越像那么回事。
“当时程璇回乡的时候，约建修去了后面的小树林，我还看见了。”
“你看见了？”
“是啊，建修衣衫不整的，红着脸，看见我都羞得抬不起头。”
“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们看那程远，长得和程璇小时候挺像的？”
“像吗？”
程母正好路过大桥，也正好听到了这些话。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程远不就是自己的亲外孙吗？
程母急得不得了，心里也像打鼓一样。
她一刻也等不了，立刻跑到苏建修家，把他拉到一边，神情严肃地盘问道：“建修，小远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苏建修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他轻声透露了孩子诞生的确切时刻。
程母心中默默一算，恍然大悟：“那不就是程璇回家探亲那会儿怀上的嘛。”
她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只是还需要从苏建修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于是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急切，直接问道：“建修，你跟姑姑坦白说，程远，是不是我们程家血脉？”
苏建修听到程母这么一问，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奏效。
他迅速用手遮住脸，眼泪汪汪，吞吞吐吐不愿开口。
他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程母就越确信程远是自己女儿背着她生下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扎根，程远的面容似乎也和程璇有几分相似。
最后，她追问道：“建修，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如果程璇真的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听到这话，苏建修才慢慢点了点头。
原本，程母就对苏建修颇有好感，甚至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现在得知还意外得到了一个大外孙，她高兴得连牙齿都藏不住了。
苏建修也担心事情会被揭穿，擦去眼泪说：“姑姑，这事你千万别告诉璇璇，这孩子是璇璇生下后交给我的，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现在嫁给了城里的老公，听说条件还不错，我比不上他，我不想破坏她的家庭，我只想看到她幸福，这就足够了。”
程母紧握苏建修的手，保证道：“建修，你放心，虽然程璇已经结婚了，但我绝不会让我们程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你和程远这辈子，我们家程璇都会负责的。”
苏建修挤出几滴眼泪：“不行啊，姑姑，我知道你关心我，但璇璇的城里老公，肯定不会同意的。”
程母先安慰苏建修，然后皱眉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到城里去。”
听到程母的话，苏建修心里乐开了花。
他假装虚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程母见了也感到心疼。
看着面色苍白的程远，就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程母的心。
这可是自己的长外孙啊，过得这么惨，她这个当外婆的，怎么能忍心？
于是她毫不犹豫，把这次回乡带来的钱，全部塞给了苏建修。
并承诺：“建修，你放心，我回去一趟，到时候就接你去城里。”
苏建修心里求之不得，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
程母回到城里，就和程璇商量。
她说：“程璇啊，我没有儿子，从小就把对门的建修当成亲生儿子，当成你的亲弟弟。”
“这次回乡，看到苏建修一个人，实在是过得太惨了，带着孩子，还被女人抛弃，受尽冷眼，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我想我们家这么大的地方，你现在工资也高，我想把他和孩子接过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程璇也知道母亲很喜欢苏建修，心里也把苏建修当弟弟。
听母亲这么说，便同意了，就这样，苏建修以表弟的身份，住进了程璇家里。
他表面上，装得柔弱可怜，一副讨好秦辰佑的样子。
但实际上，却在暗地里挑拨程璇和秦辰佑之间的关系。
苏建修又一次故意在程璇沐浴时光着膀子闯了进去，还撺掇程远出门，说是秦辰佑让她去的。
秦辰佑这城里人，家境富裕，心思单纯，自然不是苏建修的对手。
没几下就被激怒，和程璇的关系急转直下。
苏建修还打算了不少招数对付秦辰佑。
甚至想让秦辰佑帮他养儿子，没想到秦辰佑突然就消失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费心。
看着程璇熟睡的脸庞，苏建修心想，这女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他忍不住笑了。
苏建修抹了点头油，擦了擦脸。
又故意解开了蓝色衬衫的两颗扣子。
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和家世学问都比不上秦辰佑。
但他结过婚，懂得女人的心思。
稍微打扮一下，也有自己的味道。
就这样，苏建修手里拿着一张薄毯，走到程璇面前，蹲了下来。
看着程璇美丽的脸，苏建修心里越来越高兴。
他伸手给她盖毯子，故意动作大了些。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程璇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着眼睛。
所以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苏建修胸前诱人的胸肌。
程璇好像触碰了什么禁忌一样，急忙推开苏建修。
苏建修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秒，苏建修眼里就含着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程璇。
“璇璇，我怕你晚上着凉，想给你盖个被子。”
程璇却移开视线，一脸严肃，她义正辞严：“建修，以后出门，请把衣服穿好，家里有女人，注意影响。”
他就是故意解开的，故意让程璇看的。
谁知道，程璇一点风情都不懂，竟然这样直接指出。
苏建修被她这样说，脸慢慢红起来，低下头，慢慢扣好了扣子。
程璇也站了起来，说了句：“我回屋睡觉了，夜深了，你也早点睡。”
苏建修见她要走，急忙喊了声：“璇璇！”
但程璇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进了屋。
苏建修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拿出一颗热心，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被浇了个透湿，身体都在发抖。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通了。
程璇又不是他之前那个死女人那样的色痞子，她正直不阿，这种小心思，她自然不会上当。
还得再想办法。
反正现在，秦辰佑已经离开了，他有的是时间。
而且，还有程母和程远帮忙。
只要笼络了程璇的心，以后顺理成章娶了她，自己和儿子，就可以说是彻底翻身了。
苏建修这样想着，于是站了起来，心里也有了打算。
第二天傍晚。
苏建修来到程母的房间，又低声下气地说：“姑姑，姐夫走了，是不是因为我呀？”
程母一想到秦辰佑离开，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女儿多优秀，多出众，秦辰佑除了家世和长相不错，做饭家务都比不上苏建修。
结果现在，还先把她女儿给甩了，这让她气得够呛。
程璇妈妈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走了就算了，我们程璇没把他赶出去，他倒挺识趣，自己先溜了。建修，他走了正好，以后你就和程璇，好好照顾程远。”
“但是，我担心她不会接受我。”
“怎么可能呢，如果她心里没有你，当初回娘家的时候，就不会选择你，更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放心吧，我了解我的女儿，她肯定是对你有感情才这么做的，你们的婚事，我来安排。”
听到程璇妈妈这样一说，苏建修算是彻底放心了。
他笑着点头：“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
然后回到了房间。
白炽灯的光线洒落下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周围的摆设明明没有任何变化。
但程璇却感觉到秦辰佑离开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想到刚才苏建修的行为，程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
她觉得秦辰佑的离开和苏建修肯定有关。
为什么自己那么迟钝？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现在她走了，程璇才后悔莫及。
她拼命想要找到秦辰佑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但终究是徒劳。
一切都干净得好像他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辰佑，明明说好等我带烧鸡回来一起吃，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结婚时，两人明明承诺要一起过一辈子。
但秦辰佑却违背了承诺。
程璇坐在床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思绪像被藤蔓缠绕一样，纷乱复杂。
回忆起两人的初次相遇，是在秦辰佑父亲的办公室。
程璇有文件需要秦辰佑父亲签字。
以为他在办公室，于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请进。”
程璇推门而入，声音冷淡：“首长，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字”字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
他一头短发，笑容灿烂。
就像春天里的一缕阳光，照进了程璇的心房。
她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就像长久处于阴暗中突然找到了光明的出口。
秦辰佑微笑着，那双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不好意思，我爸刚出去了，文件就放这儿吧。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签字的。”
程璇穿着军靴走过去，步伐坚定。
她递上文件，秦辰佑也伸手接过。
一不小心，两人的手指相触，肌肤相碰，感觉像电流一样。
酥酥麻麻的。
一时间，程璇竟然失神了。
直到秦辰佑开口提醒：“你好。”
程璇才如梦初醒：“那就麻烦你了。”
她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原本平静的心像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因为秦辰佑父亲的关系，两人的联系逐渐增多。
一天在办公室，程璇正在汇报最近的飞行工作。
秦辰佑的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拿起旁边的手帕捂住口鼻，又猛烈咳嗽了几声。
等到他拿开手帕一看，上面竟然沾满了鲜血。
程璇瞪圆了眼睛，满是怀疑，她关切地问：“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瞧瞧？”
秦辰佑的父亲却显得平静，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胃的问题，已经到了晚期。”
有时候秦辰佑的父亲胃不舒服，作为下属的程璇一直都知道。
但她以为只是小问题，没想到病情已经这么严重。
程璇皱起了眉头，语气中依旧流露出担忧。
“现在医学越来越进步，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秦辰佑的父亲却显得不太在意：“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秦辰佑的爷爷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秦辰佑。”
秦辰佑的父亲叹了口气，带着遗憾：“如果能给他找个媳妇，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程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陷入了沉思。
不久，秦辰佑父亲的病情迅速恶化，被紧急送往医院。
治疗似乎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秦辰佑的父亲也不想继续折腾。
临终前，他叫程璇来到床边。
他睁开混浊的眼睛，疲惫地问道。
“程璇，你在我的手下工作，我最信任的就是你，现在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的儿子辰佑？”
这话一出口，不仅程璇，连旁边的秦辰佑都愣住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喊了一声：“爸！”
秦辰佑的父亲却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
他看着程璇继续问：“你愿意吗？”
程璇握住他的手，陷入了深深的犹豫。
当然，她并不是不愿意，甚至太愿意了。
只是她觉得这样对秦辰佑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
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决定？
但是，程璇想到了秦辰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向秦辰佑的父亲承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秦辰佑的父亲听到这句话，欣慰地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不停地摇晃。
程璇知道她还有话要说，而且想对儿子说。
于是她退后，让秦辰佑上前。
秦辰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抓住父亲的手，心如刀割。
父亲问他：“你愿不愿意和程璇结婚？”
秦辰佑急忙点头。
其实他早就对程璇有了感情，对于父亲的安排，他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就这样走在了一起。
当初婚礼的见证人是南方战区的首长，办得非常盛大。
虽然程璇表面上一直很冷淡，但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现在这一切就像镜花水月，梦境醒来，被彻底粉碎，程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狠狠捂住，呼吸困难。
甚至他那么狠心，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就这样坐在床边，直到天亮。
早上她又振作起来，整理行李，准备出门。
刚走到院子门口，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程璇！”
是母亲。
她稍微侧过身，目光投了过去。
“怎么了？”
程母迈步上前，轻轻拽住她的袖口：“你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早餐还没吃呢。”
“我没什么食欲，就不吃了。还有事要办。”
“这怎么行？”程母边说边走到程璇跟前，一瞧她的眼睛，眼圈下黑乎乎的，好像被人重击了两下似的。
她露出一副夸张又吃惊的表情，连声“哎呦哎呦”，问道：“你这眼睛怎么了？怎么又青又紫的？”
程璇表现得很冷静，说话的语气也平淡得好像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昨晚没睡好，不说了，我得走了。”
程璇没等程母回应，就转过身朝外走去。
程母回到屋里，看到苏建修关切地走上前来。
苏建修走上前，脸上的失落毫不掩饰。
“姑姑，璇璇是不是不想和我……”
“不是的！我还没告诉她呢。”
苏建修心里急了，连忙追问：“为什么不告诉她？”
程母分析给他听：“现在秦辰佑刚离开，她一时不适应也是正常的，等过段时间吧，她是个女人，又是这个年纪，哪能忍那么久？你又在这儿，过段时间她会明白的。”
苏建修这才稍微安心。
这时程远也醒了，一边哭一边从房间里跑出来。
程璇的母亲见状，立刻跑过去抱起他：“我的宝贝孙子，快来让外婆抱抱。”
程远搂着程璇母亲的脖子，亲了她一口，“吧唧”一声，让她心花怒放。
苏建修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不得不说，有个孩子在身边真是好。
看程璇母亲对程远这么喜欢，将来一定能把程璇牢牢抓在手里。
秦辰佑这段时间已经在西北安顿下来了。
西北不像江南那样湿润，但干燥的空气中却吹着自由的风。
雪山、盐湖、雅丹、戈壁、大漠、银河，这些都是秦辰佑在繁华的江城看不到的壮丽和辽阔。
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来这里一个月后，军工厂组织了一次舞会，要求所有青年男女都参加。
秦辰佑本来就是基地里的文艺积极分子，跳舞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刚进舞会现场，从江南来的秦辰佑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不仅长相无可挑剔，而且从小生活在富裕环境中，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高贵品味和超凡气质，一般男孩子很难拥有。
角落里，一个穿长裙的女人正在抽烟。
她面容妩媚，举止随意，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烟圈。
这个女人是顾颖秀，导弹研究基地的骨干，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都能被派出国留学，可见她的能力有多强。
这时，有人用手肘碰了碰顾颖秀。
“顾工，看到那边那个男人了吗？”
顾颖秀的目光顺着这人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秦辰佑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英俊潇洒，宛如中世纪的王子。
只一眼就吸引了顾颖秀的目光。
紧接着就听到这人继续说：“听说他是战机研究基地的，也是你们江城人，长得这么帅，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不去请他跳支舞吗？”
顾颖秀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深深呼了口气，似乎要把肺里的废气全吐出来。
确认身上烟味散得差不多了，顾颖秀这才迈步向前。
她走到秦辰佑跟前，伸出手，微微弯腰：“先生，您好，能请您跳支舞吗？”
跳舞而已，秦辰佑没理由拒绝。
他风度翩翩地站起身，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笑容让人感觉温暖如春。
“当然可以。”
秦辰佑边说边伸出手，握住了顾颖秀的手。
顾颖秀轻轻一拉，带他步入舞池。
舞池里灯光流转，照得秦辰佑的脸更加帅气。
顾颖秀这时问道：“先生，您贵姓？”
秦辰佑带着她转了一圈，如实回答：“我叫秦辰佑。”
“辰佑，名字真不错。”
秦辰佑笑了，本来就出众的五官更加迷人。
他的眼睛黑亮，仿佛映着月光。
这让顾颖秀更加着迷。
一曲舞毕，两人的默契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秦辰佑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眼睛因笑意而格外明亮。
他拉着顾颖秀的手，弯腰鞠躬。
然后退场。
时间不早了，秦辰佑也跳得尽兴。
于是他穿上外套，准备回宿舍。
刚出门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声：“辰佑，这么快就要走？”
秦辰佑如实回答：“太晚了，我早点回去休息。”
一向和男人打交道游刃有余的顾颖秀，此刻却明显紧张起来。
她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宿舍也不安全。”
“不用了。”秦辰佑淡淡拒绝了她，“没事，一路上都是驻扎的部队，很安全。”
顾颖秀却有些支支吾吾：“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好，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我们领导该说我不关心同志的安全。”
听她这么说，秦辰佑也就没再拒绝，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
“那麻烦你了，还没来得及问你的身份和姓名呢？”
“哦，我叫顾颖秀，是导弹研究基地的。”
说到这，秦辰佑眼里透出好奇的光。
“导弹研究！”
“是。”
回想起上一世，国家不仅在战机上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
导弹方面，更是让整个世界闻风丧胆。
秦辰佑毕竟活到了七十岁，大半辈子都过来了。
他很想和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说，让她一定好好努力。
未来的导弹将发展到她想也不敢想的地步。
但这毕竟是未来的事，要是说出口，别人恐怕还会以为他是疯子。
秦辰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这种冲动。
他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这行业很有前途啊！”
顾颖秀被他的话逗笑了：“我们一样有前途。”
秦辰佑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秋夜的长街上没什么行人，树木静悄悄的，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轻盈的霜。
不一会儿，就到了秦辰佑宿舍楼下。
秦辰佑轻轻一笑，说：“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送我。”
顾颖秀还想多待一会儿，但既然已经到了，她也只能无奈地把手插进口袋，轻轻踢了踢地面。
“是的，到了。”
秦辰佑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柔和而不过分亲昵，清新而纯净，说话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今天和你一起跳舞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不过现在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颖秀点点头，看着秦辰佑走进楼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她这才转身，走进夜色中，心情无比愉快。
回到房间后。
秦辰佑坐在床边沉思了很久。
他觉得这里的生活很美好，他愿意在这里，为国家的战机研究贡献自己的一生。
时间飞逝，转眼一年过去了。
在江城。
程璇完成任务后，穿着军靴回到了家。
她刚走进院子，苏建修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他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不停地搓着手。
“璇璇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
他边说边要往厨房走，但程璇叫住了他。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苏建修停下脚步，连忙又说：“那我去给你烧洗澡水。”
这时，程远跑过来，扑进程璇的怀里。
“妈妈，你回来了！”
程璇看着孩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没有蹲下抱起孩子，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远真乖。”
这时，程璇的母亲也从屋里走出来。
“女儿，这次任务怎么这么长时间？你一走就是三个月，我们都很担心你，这次回来应该能休息很长时间吧？”
程璇摇了摇头：“不，我马上又要去西北执行任务，这次可能要去半年。”
听到这话，程璇的母亲脸上露出担忧。
苏建修也皱起了眉头，程远更是紧紧抱住程璇的腿。
“妈妈别走，留下来陪我。”
程璇的母亲走上前，眼中含着泪水。
“璇璇，你为什么要去那么久？三个月的任务刚结束，你还没吃上一口热饭，怎么又要去西北。”
程璇没有明说，她之所以去西北执行任务，是她自己主动申请的。
她不想待在家里。
因为在家里，就有母亲的劝说，苏建修和程远也会时不时来献殷勤。
这些都让程璇感到烦恼。
所以她只能躲避，尽量减少和他们的接触。
唯一的办法就是出任务。
苏建修低下头，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委屈，吸了吸鼻子。
“璇璇，你不回家？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这样，我就带着小远搬出去。”
程璇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眼神微微转动。
“不用，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妈。”
说完，程璇走进了房间。
西北的天气寒冷，昼夜温差大。
程璇收拾了几件厚衣服，准备一起带过去。
这时，苏建修突然看到程璇的母亲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也明白了什么意思，推门走了进去。
望着程璇离去的身影，苏建修心中的爱意终于爆发，他悄悄地从后面伸出手，轻轻地环抱住她。
程璇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感觉就像被冷水浇透，双脚仿佛被冰封，动弹不得。
她的眼神深邃而暗淡，脸色十分难看。
几乎没有迟疑，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然后用力地将其推开。
苏建修的力气在程璇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毕竟她是个军人，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就放开了程璇。
这一年来，苏建修也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接近程璇。
甚至有一晚，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主动向她示好。
换成任何其他女人，恐怕都无法抵挡，但程璇却一脸严肃，严厉地斥责了他。
她说：“我已经结婚了，你怎么可以背着秦辰佑做这种事。”
苏建修哭泣着，想要拥抱程璇，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力气很大，秦辰佑被推倒在地，哭得喘不过气来。
他向程璇倾诉了自己多年的爱慕之情：“璇璇，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在学校里，每次经过你的班级，我都会不自觉地追随你的身影。”
“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不相信。”
“秦辰佑已经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这是在成全我们，璇璇，你为什么就不能珍惜眼前人呢？璇璇，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和你共度余生。”
程璇向来冷静，很少有情绪波动。
但那天，她却发火了，并且言辞拒绝了苏建修。
“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苏建修皱着眉头，非常不理解：“为什么？”
程璇转过身，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建修，我不能接受你的爱，因为我爱的是秦辰佑。”
苏建修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已经离开了！”
“即使他离开了，我爱的人也只有他，以后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我不会再常回来了。”
后来，她确实做到了，不断地执行任务。
一年中，在家的日子不超过二十天。
程璇的母亲即使再想撮合女儿和苏建修，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苏建修再次问她：“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程璇点了点头。
苏建修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程璇的母亲一直在门外偷听，听到程璇再次拒绝苏建修，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她指着程璇的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苏建修？”
程璇的声音平静：“我不喜欢他，也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
程璇的母亲忍不住大声吼道：“当初你和苏建修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要是个人，就应该对他负责！”
程璇母亲的话一出口，让坐在地上哭泣的苏建修吓得浑身一颤。
他甚至当时都想跳起来捂住程璇母亲的嘴，但程璇母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都已经和他生了一个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这话一出口，不仅程璇感到震惊，苏建修也是身体一颤。
他急匆匆地从地上站起，急忙想要把程璇的母亲拉走：“阿姨，别说了，我们出去谈。”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程璇不要把这话放在心上。
但程璇那双浓密的眉毛却紧锁起来。
她满是疑惑地叫住自己的母亲：“等等，妈，你刚才说什么了？”
苏建修彻底慌了，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关节突出。
他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一旦这个秘密被揭露，他和他的儿子肯定会被赶出家门，他必须牢牢守住这个秘密。
于是苏建修急忙否认：“没什么，璇璇，你快点收拾东西，阿姨，我们出去说。”
但程璇的母亲却一把推开苏建修，大声喊道：“你干嘛阻止我？现在还想继续隐瞒吗？”
程璇的眼神微微收缩，显然也表现出了兴趣。
“妈，我瞒了什么？”
苏建修急忙说：“没什么。”
但话音未落，程璇的母亲就急切地说：“程远是你亲生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程璇的表情一愣，显然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
苏建修此时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放开了程璇母亲的手，脚步踉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一切都完了。
他辛苦保守的秘密即将被揭露。
程璇的母亲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当初，你回家探亲，你和苏建修发生了关系，就那么一次，你就怀上了小远，你偷偷生下了他，然后把孩子给了他，后来苏建修娶了那个女人，直到前两年，我才知道了真相，才把苏建修和我的宝贝孙子带回来，这些，建修担心影响你和秦辰佑的关系，一直让我保密，今天我忍不住了，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程璇听着，却被气笑了。
她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看穿苏建修的内心。
程璇冷笑一声，直视苏建修问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关系，还给你生了孩子？”
这个问题让苏建修支支吾吾，心里像是波涛汹涌。
他怎么能回答得上来？
程璇和他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那次她回家探亲，他们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
这是他编造出来欺骗村里人，主要是欺骗程璇母亲的。
苏建修的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程璇母亲也急了：“你做过的事为什么不承认？”
程璇抬眼看了看两人，她那双狭长而冷淡的眼睛，深邃如夜，仿佛能吞噬人的视线，深不见底。
“我从未做过这种卑鄙的事，我是军人，我有更高的道德标准！”
“这是无耻的行为，我绝不会做！”
这话一出，程璇的母亲也彻底愣住了。
她又看了看程璇，又看向苏建修。
苏建修连头都不敢抬，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他缩着脖子，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程璇的妈妈紧握着苏建修的手，温柔地说：“建修，有啥委屈就告诉我，我会给你撑腰。”
苏建修哪有什么委屈，全都是他编的谎言和贪婪。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程璇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戏谑，她冷笑道：“说吧，这是啥时候的事？还有，程远啥时候成了我儿子？”
到了这步田地，苏建修也没法再继续隐瞒谎言。
面对程璇和程璇妈妈的双重逼问，苏建修无路可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不起，姑姑，我骗了你，程远，不是程璇的孩子。”
程璇妈妈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脸上的肌肉也开始紧绷。
她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目光落在地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程璇妈妈才喘着粗气，问道：“你说什么！”
苏建修不敢抬头看她，深深地低下头，一脸愧疚。
“对不起，姑姑，程远，不是你的孙子，我和璇璇，也没做过那种事。”
程璇妈妈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气得拍了一下大腿，问道：“可是当初，村里人传的那些话……”
苏建修急忙认错：“当初，是我让他们传的，我一个人过得太苦了，我养不起孩子，我知道，璇璇前途无量，所以，我才想要……”
“所以，你就编了这么个瞎话，骗我带你回来，给你养孩子？”
苏建修被说得满脸通红，急忙磕了好几个头，挤出几滴眼泪。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赎罪！”
程远见状，也赶紧跑过来跪下，不停地磕头。
程璇妈妈气得脸色通红，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胸中波涛汹涌，肩膀不停地颤抖。
她气得咬牙切齿，弯下腰，抓住苏建修的肩膀，好像要把苏建修撕成碎片。
一直以来，程璇妈妈都把苏建修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程远更是疼爱有加。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好苦啊，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带着这小畜生一起骗我，你养不起孩子，你和我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可能不帮你啊。”
最后，程璇妈妈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和苏建修一起哭泣。
程璇一直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也终于明白了，秦辰佑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离开。
她收拾好行李，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火车穿过湖泊、绿洲、戈壁，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松县。
她下了火车，军工厂的人开着军用吉普来接她。
“您好，程少校。”
程璇和她握手，上了车。
一路上，都是一片荒漠。
到了军工厂，程璇万万没想到，她不停地出任务，在各个地方打听，却在西北边陲，和秦辰佑重逢。
秦辰佑的身影映入眼帘，程璇的心中顿时波澜起伏，满是怀念、兴奋和深沉的爱慕。
程璇的胸中仿佛被一股股情绪的浪潮淹没，它们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程璇紧握着衣袖，竭力克制着想要冲上前去，将秦辰佑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她日夜思念的人啊，如今就在眼前。
无数个深夜，她梦见失踪的秦辰佑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就在她身旁，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地唤醒她：“程璇，别睡了，该起床了。”
但每次她激动地从梦中醒来，伸手一摸，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
那时，她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程璇疲惫地闭上双眼，隐藏着眼中的哀伤，低声自语。
“辰佑，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在哪里，告诉我，我来带你回家好吗？”
没想到，在这里，程璇终于见到了秦辰佑。
秦辰佑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军装的女性，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礼貌而疏远。
他甚至向前迈了一步，向程璇伸出手：“你好，我是这次战机讲解员，秦辰佑。”
话音刚落，程璇感觉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嗡嗡作响。
程璇甚至真的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想要确认这是否是梦境。
她确实这么做了，很疼，但她的嘴角却开心地上扬。
不是梦，这是真的！
看着眼前宽大的手掌，程璇那柔软的手也紧紧地握了上去。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应该会很快结束。
但程璇握住了，却迟迟不愿松开。
秦辰佑皱起了眉头，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
这时，他终于开口提醒：“程少校，你可以放手了。”
程璇这才如梦初醒，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秦辰佑的手。
她站在那里，炽热的目光紧紧锁定秦辰佑，仿佛要将他看穿。
说实话，见到程璇的那一刻，秦辰佑也愣住了。
他原本平静的心，也受到了波动，开始疯狂地跳动。
但秦辰佑知道，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于是他努力保持着冷静。
即使知道程璇就在眼前，他也必须努力忽视她那灼热的目光。
“这一年里，我们在最初的歼-8战机上进行了升级，请跟我来，您现在看到的战机，就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
秦辰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向表现出色，这次的讲解也不例外。
很快，程璇便点头表示赞许：“这些改进，在实战中真的很有价值，辛苦了。”
“不辛苦，程少校，我的讲解结束了，我先走了。”
秦辰佑说着就想离开，但程璇立刻叫住了他：“等等，辰佑，别走。”
秦辰佑的脚步突然停住，但他没有回头。
他依旧礼貌而官方地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有事。”
晚风轻轻吹起秦辰佑耳边的发丝，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辰佑，我想告诉你，这一年里，我一直在想你。”
秦辰佑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觉得有点滑稽。
他离开了，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按常理来说，程璇应该和她的真爱重修旧好，程远也应该顺理成章地回归家族。
现在却说想念他，想念他干嘛呢？
秦辰佑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冷得像冰。
“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希望程少校能自重，别讲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程璇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丈夫，我唯一的丈夫。”
丈夫，真是可笑。
秦辰佑回想起自己那不值一提的过去，被欺骗了整整五十年。
他为她放弃了梦想，为他们抚养孩子，耗费了一生。
但现在，还要在这里，听她的谎言。
秦辰佑气得笑了，甚至忍不住转过身。
“够了，你这是在骗我吗？”
程璇一愣，声音低沉：“你说啥，我骗你啥了？”
事到如今，秦辰佑也不想听她在这里装傻。
他冷笑着，眼神也冷冰冰的。
“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爱的人是苏建修，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我比不上，我退出总行了吧？”
“还有程远，如果我不知道，我可能就真的傻乎乎地帮你们养孩子，但我知道真相了，对不起，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无私奉献，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的身份痕迹都抹去了，离不离婚无所谓，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话，秦辰佑转身就想走，但程璇追上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释。”
秦辰佑冷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和苏建修之间清清白白，解释程远不是你亲生的？”
“算了，我不想听。”
他说完甩开程璇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程璇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秦辰佑语气中的冷漠和疏远，让程璇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疼痛。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好不容易再次有机会见面，程璇怎么可能因为秦辰佑几句话就轻易放弃？
她看着秦辰佑挺拔的背影，心里更加坚定。
秦辰佑一个人回到宿舍，心乱如麻，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坐了很久。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秦辰佑才回过神来。
他迅速整理好情绪，走出门去，打开门看到是顾颖秀。
顾颖秀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辰佑，这周六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庐山恋》。”
《庐山恋》是最近很火的爱情电影，听说剧情非常感人。
秦辰佑一直想去看，但现在因为和程璇见面，他没了心情。
“算了，我最近很累，没什么心情看电影。”
顾颖秀不容分说地把一张电影票塞到秦辰佑手里：“别这样，票我都买好了，你不去就太扫兴了。”
这一年里他和顾颖秀的交往也越来越多。
毕竟已经结过婚的人，秦辰佑看得出来。
顾颖秀对他颇有好感，可以说就是爱慕之情吧。
但秦辰佑目前对感情没兴趣，他只想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中。
他之前担心会影响到顾颖秀，也曾经和她坦白过自己的想法。
然而顾颖秀似乎并不在意，她说道：“结过婚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颖秀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显露出坚定的表情。
“辰佑，我就是喜欢你，我不会追究你的过去，但我希望你的未来能属于我。”
她的话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但秦辰佑却不停地搓着手。他最终还是拒绝了她。
从那以后，他们就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面对程璇热情的邀请，秦辰佑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做作了。
秦辰佑握紧了手，看着程璇热情的眼神，最终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这几天，他不可避免地会和程璇相遇。
每次秦辰佑都表现得若无其事，言行之间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只有秦辰佑自己清楚，他的心乱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程璇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冲动，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但她终究没有上前，什么也没说。
这天，程璇接到上级的命令，有一个科研团队在无人区失联，需要她立刻前去救援。
上级指派程璇和秦辰佑驾驶最新型的救援机出发。
这就像是回到了他们曾经一起工作的日子，程璇驾驶飞机，秦辰佑坐在副驾驶。
现在这一幕再次上演，但他们却像是陌生人。
秦辰佑心中五味杂陈，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狠狠地揪着他的心脏。
程璇驾驶飞机时侧头看了秦辰佑一眼，他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飞机缓缓升空，往下看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
很快，飞机盘旋在科研团队失联的地点上空。
秦辰佑眼神锐利，发现了下面的科研团队的身影，东边。
“在那儿！”他喊道，并报出了一个坐标。
程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下面移动的人影。
“那里不适合降落，我们得找个地方停飞机。”
救援机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最终在距离科研团队几百米远的地方降落。
两人下了飞机，迅速赶往现场。
科研团队看到程璇和秦辰佑的到来，绝望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夜幕降临，这里是狼群的地盘。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会不幸成为狼群的食物，没想到程璇找到了他们。
上面的队友驾驶着救援机，找到了合适的停机点。
程璇带着科研团队准备登机。
其中一位科研人员突然一拍大腿，焦急地说：“我得回去一趟，我的笔记本落在那儿了。”
但现在已经接近傍晚，狼群很快就要开始活动。这个时候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行，”程璇立刻坚决阻止，“太危险了。”
远处已经传来了狼嚎声，狼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但那位教授坚持要去：“不行啊，那里面是我一年的研究成果，我不能把笔记本留在那里。”
教授坚持己见，程璇和秦辰佑也无计可施。
不久，程璇轻轻抬起头，轻声说：“你们先登机，原地待命，我陪教授去一趟。”
教授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太感谢了，真的非常感谢。”
秦辰佑望着程璇和教授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安，高声喊道：“一定要安全回来。”
程璇听到秦辰佑的嘱咐，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啊？”
“别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两人没有多言，迅速前往丢失笔记本的地点。
走了大约20分钟，他们终于在一丛小沙棘旁找到了遗失的笔记本。
教授像找到了宝贝一样，急忙上前捡起笔记本。
她兴奋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边说边把笔记本塞进背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返回时，一只眼神凶狠的狼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
“啊？”两人瞬间感到一阵寒意。
幸运的是，只有一只狼，而不是一群。
程璇深吸一口气，紧盯着这只孤狼，她的眉头轻轻挑起，眼睛如寒潭般深邃，目光冷冽，仿佛能穿透人心。
教授躲在程璇身后，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可怎么办？”
“别怕，我能处理，我们现在慢慢后退。”程璇的话让教授感到一丝安慰。
两人开始慢慢后退，但这只狼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突然，狼猛地冲向程璇，狠狠地扑向她。
程璇有着十多年的军旅经历，面对过无数危险。“啊？”
对付一只狼，程璇还是游刃有余。
很快，程璇便与狼展开了搏斗，最终将这只孤狼打得无力反抗，只能带着血迹狼狈逃走。
虽然狼被赶走了，但程璇也受了伤，手腕被狼狠狠咬了一口。
教授看到程璇的伤势，惊慌失措：“少校，你的伤……”
程璇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发现并不深，她安慰道：“没事，回去再说，这里血腥味重，狼群很快就会来，我们得赶紧离开。”
两人说着，急忙向救援机的方向赶去。
终于，在荒漠中看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来，秦辰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但当两人走近时，秦辰佑发现程璇的手臂正在流血。
秦辰佑眉头紧锁，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教授内疚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把笔记本忘在那里，少校就不会受伤。我们准备离开时，发现了一只孤狼，就是在那时被咬伤的。”
秦辰佑面色凝重：“先别说了，上飞机吧。”
几人上了飞机。程璇坐进驾驶位，秦辰佑也坐进副驾驶位。
但现在程璇的手受伤了，血还在不断流出。
如果不止血，等飞回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幸运的是，秦辰佑的背包里有一些急救用品，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程璇的侧脸：“我来帮你包扎吧。”
程璇轻轻颔首，没有拒绝。
秦辰佑迅速从他的背包中取出急救用品，他那双迷人的眼睛透露出专注，汗水打湿的乱发紧贴着他的面庞。
秦辰佑此刻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他首要的任务是为程璇止血。
他取出棉签，轻轻擦拭后，开始为程璇的伤口消毒。
就在这时，程璇突然伸手轻抚秦辰佑的发梢。
她的指尖轻轻掠过秦辰佑的面颊，那熟悉的触感让程璇的心中涌起了回忆。
秦辰佑全神贯注于程璇的伤口，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程璇的目光紧紧锁定秦辰佑，仿佛害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消毒完毕，血也止住了，秦辰佑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住程璇的手臂。十分钟后。
秦辰佑为程璇的伤口包扎完毕，一边整理着消毒用品，一边说道：“已经处理好了。”
程璇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狼群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是时候返回了。
程璇准备驾驶飞机，秦辰佑关切地问：“飞行应该没问题吧？”
程璇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太小看我了，就算流血，我也能稳稳地把飞机开回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引擎，飞机很快升空，朝着研究基地的方向飞去。
半小时后，救援机稳稳地停在了停机坪上。
程璇、秦辰佑以及失联的科研团队陆续从飞机上下来。
等待的医生立刻上前询问：“有人受伤吗？”
秦辰佑回答：“她受伤了，被狼咬伤，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麻烦医生再处理一下。”
医生听后立刻上前：“我来看看。”
秦辰佑向医生交代完毕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程璇那冷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辰佑，能给我个机会，和你聊聊吗？”
秦辰佑的脚步停了下来，心中充满了犹豫。
作为朋友，聊聊天也没什么不可以。
秦辰佑心里这样想着，于是点了点头。
“好的，我们可以聊聊，不过今天太晚了。你的手臂也需要治疗，我就不打扰了，等有时间再说吧。”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
有了秦辰佑这句话，程璇放心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秦辰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然而秦辰佑回到宿舍后，心中却感到一团乱麻。
夜晚本就寂静，秦辰佑坐在床边，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还能说些什么呢？前世的记忆如此深刻。
两人的感情已经没有回头路。
再多的话也是徒劳。
秦辰佑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有种失落的感觉。
第二天，秦辰佑的门被敲响。
秦辰佑走过去开门，竟然是程璇。
她的手臂已经缠上了纱布，秦辰佑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伤势怎么样了？”
程璇低头看了一眼，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昨天医生给我重新处理了一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我们出去走走吧，散散步。”
秦辰佑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
在林荫道上，程璇开始谈起了过去。
“你还记得咱们刚订婚那会儿，肩并肩地溜达吗？”
秦辰佑听到她提起旧事，脸色慢慢变得冷漠。
“除了回忆，你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秦辰佑那平静的样子，让程璇心里一阵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你非得这么冷淡吗？”
秦辰佑惊讶地眯起眼睛：“我没冷淡你，只是不再对你热情。”
程璇以前也是这么对秦辰佑的，只是她现在都不记得了。
程璇眼中泛起一抹血丝，她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我觉得需要一个解释。”
秦辰佑移开视线，睫毛微颤，深呼吸后慢慢说道。
“不是因为别人，只是我觉得，抱歉，追求梦想没意义，所以我想离开你，去追求我的梦想。”
程璇听到这话，眼睛一震，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支持你的梦想？”
秦辰佑嘴唇微动：“支持还是反对，还有什么用？我不想再说这个了。”
程璇喉咙发干，声音越来越沙哑。
“但我要说。”
她边说边把秦辰佑的身体转过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辰佑，你之前说我爱的是苏建修。我现在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一直爱的人是你。”
秦辰佑不信，他轻轻笑了。
“爱我？”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她养了秦辰佑一辈子。
也和自己一样，费尽心思把秦辰佑的孩子培养成才。
不是亲生的，她为什么这么上心？
程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内心，自从你走后，它没有一天是完整的。”
秦辰佑的神情很冷漠：“你只是不习惯我走了。”
这不是爱情，这只是不习惯。
她对苏建修的才是真爱。
程璇闭上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纠缠拉扯，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秦辰佑相信。
“辰佑，你可能不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动心了。”
“苏建修，我一直只把他当弟弟。当时把他接到我家，是因为我妈说她认了苏建修做干儿子，苏建修生活太苦了，想我看着过去的情分收留他。”
“如果我知道他对我妈撒了那么大的谎，我绝不会把他留在家里，让你误会。”
“苏建修谎称孩子是我的，所以我妈才会对程远那么上心，实际上的孩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辰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
秦辰佑的瞳孔突然睁大，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一切都是苏建修的谎言？”
秦辰佑不理解，非常不理解，“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
程璇的手指关节紧了紧，无奈地开口：“他就是养不起程远，想让我帮他养。”
比起苏建修撒谎，秦辰佑更觉得是程璇在撒谎。
他冷哼一声：“你不要再骗我了！我不是傻子，爱不爱？很明显，我看得出来。”
她爱苏建修爱程远，但就是不爱他。
“我得怎么表达，你才能信我？”程璇这么问。
突然间，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辰佑，我去了你宿舍，没见人，才知道你在这，咱们不是约好看电影吗？坐我的车，咱们去县城。”
顾颖秀走了过来，这时才注意到程璇。
她愣了一下，问道：“辰佑，这位是？”
秦辰佑只是淡淡地回答：“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们曾是夫妻一年，现在在他口中，却只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朋友”？
秦辰佑的话，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重重地压在程璇的心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程璇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她是谁？”程璇指着顾颖秀问。
秦辰佑依旧官方地介绍：“这也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程少校，我得去看电影了，就不跟你多说了。”
说着，秦辰佑打算和顾颖秀一起离开。
但是程璇动作迅速，紧紧抓住了秦辰佑的手腕。
秦辰佑脸色一沉，急忙说：“放开我！”
程璇却紧闭嘴唇，吞下心中的苦涩，沙哑地说：“辰佑，这辈子我不会再放手了。”
这时，顾颖秀也听出了程璇和秦辰佑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回想起秦辰佑之前提到的在江城结过婚的事。
顾颖秀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秦辰佑的前妻。
她走上前，也紧紧抓住了秦辰佑的另一个手腕，试图将他拉向自己。
但一切都是徒劳。
程璇的表情阴沉，依然紧紧抓着秦辰佑。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顾颖秀，目光冷冽。
一向见多识广的顾颖秀，竟然对程璇的目光感到害怕。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放开了秦辰佑。
秦辰佑显得有些无奈，深呼吸后，这才正视程璇。
“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璇只是重复：“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说着，程璇的目光又转向顾颖秀。
“不好意思，秦辰佑现在的时间是我的，他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
顾颖秀挪动脚步，最终离开了。
听到这话，秦辰佑彻底被激怒了。
他的胸腔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他紧握拳头，冷冷地质问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你爱苏建修，我成全你们，让你们一家团聚，你还想我怎么样？”
程璇再次严肃地说：“我不爱苏建修，我只爱你，程远也不是我的孩子，我还要重复多少次。”
秦辰佑的眼睛微微眯起，仍然难以置信。
“程远不是你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苏建修的谎言，我用我的生命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被狼咬的伤口恶化，感染致死！”
她发下这样的毒誓，秦辰佑一时也陷入了迷茫。
上一世，他是因为临终前听到苏建修的话，才确信了两人的关系。
难道这一切都是苏建修的谎言？
秦辰佑的心彻底混乱了。
但很快，秦辰佑想到了上一世自己从未有过孩子，还是摇了摇头。
“要是不是亲生的，你咋不让我自己生一个呢？”
程璇眉头紧锁，满是疑惑：“我啥时候拦着你了？”
秦辰佑脑海中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轻声笑道：“打咱们结婚起，你就总用避孕的玩意儿，还老说咱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是不是因为程远？”
程璇这才意识到，秦辰佑又误会了。
她坚决地说：“不是因为程远。”
“其实，是因为你体检时医生说你身体不行，这两年最好别太累，有了孩子你会更累，所以我才想让你先养好身体，并不是不想要孩子。”
如果秦辰佑身体好，她又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
程璇握着秦辰佑的手，声音变得柔和：“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有了孩子，但你因为照顾孩子太辛苦去世了，辰佑，我真的很怕你会离开我，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秦辰佑感到自己的心彻底乱了，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他看着程璇：“让我冷静一下，行吗？”
程璇看着秦辰佑的手，最终慢慢松开了。
秦辰佑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宿舍，感觉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他背靠着门滑落，重重坐在地上。
难道真的像程璇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误会？
但他已经决定，要为梦想奉献一生，上辈子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当程璇再次找到他时，秦辰佑坚定地说：“我不会跟你回江城的，永远都不会。”
秦辰佑抬头，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喜欢为了科研熬夜的激情，我不想被家庭束缚。”
程璇说：“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秦辰佑还是摇头。
“怎么可能不是？”
“你继续追求你的梦想，我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不可能了，一个男人，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如果不能为家庭付出，在现在，是要被人指责的。”
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就算你不介意，那你妈妈呢，她能接受吗？”
之前，程母就因为看不惯秦辰佑为了工作常常晚归。
费了好大劲，才说服秦辰佑申请换个轻松的工作。
程璇无言以对。
她可以全心全意支持秦辰佑，但她了解母亲的性格，一定会让秦辰佑为家庭牺牲自己。
看到程璇的沉默，秦辰佑其实都明白。
他淡淡一笑：“我知道，她接受不了，我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所以她一直对我不满意。”
“程璇，遇见你，我不后悔，但如果能重来，我不会和你结婚。”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是出色的空军飞行员，我也想成为科研岗位上一颗默默奉献的小螺丝钉，心无旁骛。”
“我们就此别过，各自追求精彩，好吗？”
程璇声音低沉，问道：“你真的想分开吗？”
秦辰佑点头，无比坚定：“是的。”
这个选择，他早已定下，也无意再做更改。
和程璇共同度过的那段时光，即便到了古稀之年，他内心依旧空虚。
因此，在这一世，他渴望尝试不同的生活。
秦辰佑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针尖。
它们直刺程璇的心房，让她几乎窒息。
她愣在当场良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程璇凝视着秦辰佑的眼睛，那里依旧清澈，依旧闪耀。
以往他看她时，总是满含柔情，爱意满满。
但现在，程璇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秦辰佑的心已不再属于她。
尽管如此，程璇仍不愿放手，她最后一次追问：“辰佑，你是认真的吗？”
秦辰佑坚定地点头：“我非常认真。”
他渴望在这方热土扎根，见证从歼10到歼20的诞生，愿意在这里燃烧自己的一切。
不再被男女之情所困扰。
听到他坚定的回答，程璇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她轻声说：“我的任务快结束了，辰佑，后天上午，你能来送我一程吗？”
秦辰佑思考后，还是拒绝了程璇。
“算了吧，见面只会让人更加挂念，我就在这里送你，祝你一路平安。”
程璇的喉咙干得厉害，她苦笑着。
“辰佑，我们结婚那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光，我永远感激你，给了我那样美好的记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的婚姻，也算是有始有终，我们离婚吧，以后我不再束缚你。”
秦辰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准备离婚协议书，到时候你签个字，我们就彻底结束了。”
秦辰佑轻声应了一声：“好的，多谢。”
程璇最后深深地看了秦辰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他压抑住内心的波动，看着程璇远去的背影，秦辰佑也转过身，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这标志着他们未来的生活，将不再有交集。
程璇回江城的那天，秦辰佑原本不打算去送她。
但最终，他还是去了。
站在人群的最后，秦辰佑看着程璇穿着军装，和初见时一样美丽。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在父亲的办公室。
她敲门进来，与秦辰佑的目光相遇。
那一眼，让秦辰佑的心跳加速。
在上一世，他们相伴到老，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秦辰佑深深地看了程璇最后一眼，准备转身离去。
但这时，程璇看到了秦辰佑，眼睛瞬间紧缩。
她立刻转身，穿过人群紧紧抱住了秦辰佑。
“辰佑，谢谢你来送我。”
秦辰佑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转身，紧紧回抱着程璇。
“我要走了。”程璇说。
秦辰佑点了点头，目送程璇登上火车。
一声悠长的汽笛响起。
火车缓缓开动。
车上的人和站台上的人挥手告别。
秦辰佑也挥了挥手。
程璇看着秦辰佑的身影，心中默默下定决心。
等回到江城，她要申请调令，调到这里来。
次年三月，程璇再次出现在秦辰佑面前，她向秦辰佑伸出手：“好久不见。”
秦辰佑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好久不见。”
程璇别无所求，只要能一生看着秦辰佑，就足够了。
他们将一起迈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故事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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